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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派传人董芷林:半生书剑半生缘
发布时间: 2021-11-18 14:40 稿源: 光明网   编辑:郎照玉

     “上海文化”三年行动计划7月31日正式出台,强调海派文化的主线作用,并对海派文化传承、创新、研究提出了行动要求。作为海派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海派绘画,对于打响“上海文化”品牌未来可期。

  纵观海派绘画史,传统一脉,人数不多却收振聋发聩之效的金石大写意画风可谓独树一帜,如吴熙载、赵之谦、虚谷、蒲华、吴昌硕等人,以各不相同的面目,将强化碑版书法意味的写意花鸟画大张旗鼓地推上了历史舞台。金石大写意的高峰,须归功于后来居上的吴昌硕,吴昌硕在外似粗拙、内蕴雄阔、笔致酣畅、气势磅礴的图示趣味中引领风骚,具有典型的示范性意义。

  20世纪,吴昌硕已成为海上墨林的泰斗。惟此源流所及,吴派旗下的一代代写意画家,诸如王个簃、潘天寿、钱瘦铁等等,也因精于四绝而置身艺林,称誉画坛。不仅将其影响推向大江南北,而且率先成为新兴美术教育的中国画本体论依据,影响着人们的形式趣味价值观。

  吴派传承者中,不得不提及的一位,便是吴派第三代出类者——“顽翁”董芷林。

  董芷林,为近代艺术大师吴昌硕先生再传弟子,书画名家王个簃先生入室弟子。董芷林这个名字对于圈外人来讲,或许是陌生的,因他着实低调,“出镜”率也较低;对于圈内人来说,这个名字则耳熟能详,他的诸凡书画刻印皆臻精到,在传统书画领域,堪称实力派画家之一。

  作为吴派第三代的杰出代表,从董芷林身上看到的一个关键词就是“坚守”。“师从王个簃先生学习诗书画印开始,几十年来,我始终专注于吴派传统。”董芷林自号“顽翁”,“顽”可取顽健、顽固之意。“对于传统艺术的执着追求,我是顽固的。这是中国文化的传统,传统文化必须坚守。”

  这份坚守的背后,得益于董芷林对传统书画的热爱,得益于他与王个簃先生深厚的师生缘。他和王个簃先生共同经历过特殊年代的患难与共,共同体味过阴霾过后的柳暗花明,有着胜过血缘的师生情谊。董芷林曾说:“生我者父母,教我者先生。我今天的一切,都是先生给的。”据介绍,王个簃先生教董芷林写字,一个字、一个字地分析,这笔为什么长,那笔为什么短,老师赠送他《黄山谷松风阁诗墨迹》,上面题道:“王个簃赠小董,希望他时时阅读,甚至拥抱它一个长时期。”末尾还加上“好吗?”两个字,有点恳求的味道。教董芷林刻章,一个字、一个字地修整、批评。这个字好在什么地方,那个字不好在什么地方,一一在旁写清楚。教董芷林画画,告诫他学画要学做人,画家要把画品放在第一位。还教董芷林做诗。笔者有幸读到一封王个簃先生给董芷林的信:“昨天竟日敲诗,十分欢畅。今晨乘余兴,又写二首诗一赠您,一赠戚叔玉。下星期得暇请来寓,共同商榷,想很乐意。”如此,董芷林随从王个簃先生几十年,深得吴门传统书画的精髓。

  董芷林继承吴昌硕、王个簃两位先生艺志,深耕于四绝而置身艺林。“吴昌硕先生是一位集大成者,他抓住了中国画根本的东西,就是线条。”董芷林说,“线条是人们与生俱来最原始的,描绘客观事物的最简便、最直接的表达方式。”线条最典型的体现,就是中国书法。书法是东方艺术精神的浓缩与象征。在书法笔墨的枯湿浓淡里,结构的疏密挪让中,线条的纵横驰聘间,表达了创作主体的情感意绪。篆隶正行草,任何字体都有法则,董芷林样样拿得起,放得下。人民网曾发表一篇署名阿德的文章,文中提及:“特别是昌硕缶门的石鼓篆文,在董先生笔下,淳厚笃实,劲挺宽放,严谨中见磅礴大气,伟穆间显纵横跌宕。其用上古之法,参与行草灵动透逸,使石鼓走笔见势入木三分,既得碑、碣、鼎、彝古籀之丰茂浑厚,又显简、牍、纸、帛行草之灵动放逸。结体章式,摒弃平庸,突现个性,倍显笔墨之功力。”

  董芷林的书法妙就妙在,他精于技而不囿于技,从技中悟出道,而又重于道。正如何祖明所评:“他强调主观情感对于笔墨的支配,奇妙生动的表现结构性,雄浑活跃的韵律性节奏得到诗意的展示,极富个性的是中国书画的笔墨线条在他的作品里高度的统一了。”

  说到中国书画笔墨线条的统一,董芷林当得起“笔精墨妙”四个字。线条、笔墨都讲筋、肉、骨、气。书画家用笔的时候留下的笔迹、墨迹,其实是一种生命意识,因人而异。一笔下去,画家的人品、性情、修养、气质都在笔墨里体现出来。一笔下去运动过程就是道,无往不复、无垂不缩,就是方圆、强弱,有深刻的道理。关于下笔之法,董芷林在“学术札记”亦有说明“下笔千钧,如坠石、如矢的;行笔绵长,如游丝、如龙吟;收笔严谨,如峰颓、如崖绝。其用笔之妙一言以蔽之:‘气’也。盖‘气’者”,境界丘壑,品诣内涵也。才具情备则气盛力实,以‘气’助力,力发于跟,跟实腰劲,肩松肘悬,腕平指顺,一泻之于毫端,至若笔画形构既成,生意勃发,可谓书有余味而不尽者。”

  花卉画是董芷林的强项,在他的《熏习熙载——董芷林书画作品集》的第一部分“坐汲清风聚满楼”中,可见“炼魂冰雪淡,得气水烟轻”的腊梅、“芳爱丰神净,泥难本色淤”的清荷、“分明浅淡深浓里,一缕清香有无中”的兰花、“清心湘灵下,浅靥洛神妆”的水仙……他以犀灵的天性,描摹这生灵之物,葱俊美秀,生情又生动。正如赵兰英老师所说:“董芷林在吴昌硕厚重苍劲的画风里,融入飘逸与灵动,展绎成丰茂郁勃,淋漓跌宕的境界。他的画作,精练而不失雄重,清朗而不堕凋疏,满而不臃,简而不失,其笔墨之精良实为上乘。”

  细品吴派三代的画作,可见吴昌硕“王者之气”、王个簃“书卷之气”、董芷林“灵动之气”。诚如何祖明所说:“董芷林的画深得吴派圭臬,但他有强烈的使命感,不甘附丽骥尾,蹈袭前人。坚实的文化底蕴和审慎思考,使他在长期的书画实践中渗透进自己的审美意趣和现代解读。详玩汲取,尽领其致之后,他发挥了,张扬了,他更追求气息的灵动、意绪的萧散、逸致的疏朗、氛韵的蕴籍、情趣的典雅。激越的主体情绪,涌溢出放浪形骸的风神。”

  再看董芷林的山水画,那些陈腐的因袭与平庸的咀嚼在他的作品里了无痕迹。他将青峰岳麓融于笔砚之中,将中国传统山水画的技巧法则在他的画面里以重构的语言出现。作品如《枯毫焦墨点秋山》《密树锁苍烟》《烟林穿雨千峰湿》《山幽石路深》等,他善用粗简豪放的墨笔画山石林丛,以写意的方式对作品大胆的渲染,笔下的山石、林木,古朴厚拙,浑融隽永,造化宏深,具有强烈的个性色彩。黄宾虹先生说:“画称艺术,艺本树艺,术是道路,道形而上,艺成而下。画之创造,古人经过之路,学者当知有以采择之,务研究其精神,不徒师法其面貌,以自成家,要有内心之微妙。”

  中国传统书画不仅包括可见性的笔墨技巧,而且还包含了无形的思维活动在内,不仅有哲学、历史、文学和美学等各种知识,而且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和高超的道德学养,才能将潜在的创造力融化到作品中去。正是因为这样的认知,董芷林在书本中,与古人对话,从传统文化的精粹中汲取养分;踏遍山河,畅游世界,广收博文,获取灵感。

  “养书半屋能成癖”便是其对诗书的意趣。董芷林借笔墨以抒情,借诗词以抒意,有其师“画毕诗成”的学养,书画中有诗词,诗词中有书画。时人评说其诗“清醇雅丽而不涉妍”。比如写己:“爱此孤吟一榻前,半生书剑半生缘,兴怀觅句拈须久,奋臂挥戈得力先,扫案听檐帘浸雨,煮壶惊梦浪淘天,自惭原是江浪客,所幸心清淡若烟。”与老友品茶话:“参差篱落隔窗斜,饮伴添杯话再加。垂老虽能酬令节,抱闲那管计年华。羡他对酒烦愁少,怨我翻书倦梦赊。会聚江湖频击缻,平安歌里浪淘沙。”忆梅:“山外青山楼外楼,繁华如梦几时休。眼前桃李三千树,不及梅花一朵幽。”弹琴:“操弦夜半古音匀,三弄梅花忽觉新。香雪菲菲魂不舍,十三徽少意难陈。”

  说到弹琴,王个簃先生可谓个中翘楚,王个簃先生年轻时曾与梅庵派古琴大师徐立孙互为师友,互传琴画。琴家谢孝苹先生是王个簃先生琴学弟子,张峡亭先生称王个簃先生“指上能通禅”。董芷林的琴艺得个师启蒙,学艺于梅庵派传人孙克仁先生。董芷林喜欢抚琴,所谓琴画相通,乐不在声而在道,艺不在表而在心,琴声中自有画相,绘画中亦有韵律。诚有如明陆时雍在《诗镜总论》中说的那样,“有韵则生,无韵则死;有韵则雅,无韵则俗;有韵则响,无韵则沉;有韵则远,无韵则局。物色在于点染,意态在于转折,情事在于犹夷,风致在于卓越,语气在于吞吐,体势在于游行,此则韵之所由生矣。”

  品读董芷林的作品,是一种享受。一幅作品放在面前,诗是诗,书是书,画是画,印是印。然而,相得益彰,互为一体。董芷林兴来奏刀,古玺汉印、门派风习皆有求益。印面章法如画法,出刀同运笔,儒雅典正,自饶风味,和他的书画作品相映成趣。

  热爱传统、坚守传统的董芷林,一直致力于中国传统文化、海派文化、吴派艺术的传承和发展,致力于中国传统文化走出去。董芷林在美国、日本和东南亚一带,多有教学和交流,声名赫赫。相信,在如董芷林般的传统艺术家们的共同努力下,中国传统文化、海派文化,当然还有吴派艺术的发展,未来将更加可期。

  人物介绍

  董芷林,自号顽翁,近代艺术大师吴昌硕先生再传弟子,书画名家王个簃先生入室门人。现为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、中国画高级画师、民盟书画院副院长、上海书画院画师、吴昌硕艺术研究协会副会长、美国西雅图美术家协会特聘顾问。(文/彭丽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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